在见到黄果树瀑布之前,生长在平原的我对瀑布的形成没有丝毫概念。从古人的诗文中得到印象,诸如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,“遥看瀑布挂前川”等等,好像瀑布是一种凭空而下的东西,它临空蹈虚,不期而然地出现在人们眼前。及至来到黄果树,汽车从高原上盘桓而下,在见到瀑布之前,我先见到了那一片广袤的土地,这才知道所有的瀑布都是汇聚了众多的水土,才成就这一片恣肆汪洋的狂欢。
黄果树瀑布给人的震撼是十分强烈的。它让人感到一种无穷无尽奔腾不息的创造伟力。因为有群山厚土,这种伟力生生不息,让人心里凭添了一种踏实感。
穿过滴水洞时,我见到了两个挎着篮子兜售蜡染 文化衫的土著村姑。她们穿着土家的服饰,腮帮上映着高原红,一副笨嘴拙舌的样子,显然并不善于做生意。但是我已经从导游的介绍中知道了蜡染这样一种工艺,便很热心地查看她们篮子里的文化衫图案。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村姑告诉我,这些衫子都是她们自家染制的,这无疑更增添了我的兴趣。
我买下了那件后来让我非常得意的文化衫(我曾穿着它到过许多地方,它成了我夏季旅游必带衣物)。付钱的时候,我说:“零头不要找了,我们合个影吧。”
那一高一矮两名村姑很自然地挨近我,荧光一闪,我的笔会文友按下了快门。我只买了其中一位村姑的文化衫,另一位村姑的亮相让我感动。令我更为感动的还在后面,那一位做成了生意的村姑坚持把零钱找给我,她说:“照相嘛,乜(莫)收钱。”滴水洞里很潮湿,光线还有点暗,可是我的心却无比晴朗。
那一张我与两名卖蜡染文化衫的土家女的照片成了我永久的纪念。虽然照片已经发黄,那件文化衫也终于不堪再穿,但是曾经有过这样一种经历让我很欣慰。刻在记忆中的还有黄果树瀑布,它的雄浑壮美令我难以忘怀。尤为重要的是,从此以后我似乎染上了一种瘾,我总是到处找寻乡土文化,奔着那些土腥气特别浓郁的地方去。而这种经验又直接给了我的创作以大量灵感,让我的文字好像长出了根。这个根发生于群山厚土,源自于民间宝藏,它使我的文学感悟由涓涓细流变得越来越壮大,有朝一日能否化作黄果树一般绚丽多姿的瀑布,就看我所拥抱的土地够不够宽广。